“不再确认一遍吗?”齐平安问铁竹。
铁竹摆摆手:“不用,城西门,晌午头,两人,其中一人一身白,没跑儿。
“而且您这眼睛不会骗人,俺这眼睛啊,也不会骗人。”
“好。”齐平安笑了笑,将信物收了起来:“在下解云,与我同行的这位是月,接下来的路途当中,就麻烦您了。”
“哎!俺就是干这个的,麻烦什么呀。”铁竹说着,就朝着城门外的方向望了望,嘴里嘟囔着:“该是时候儿了啊。”
扭头对着齐平安二人解释:“二位,估计路上碰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咱先找个阴凉地处着,也省得晒,如何?”
齐平安和月没有拒绝,王铁竹就领着两人到了街边的一处凉棚,坐了下来,要了三碗凉茶。
凉茶上桌,王铁竹大灌一口,砸吧嘴,呼了一声过瘾,见到齐平安正看着街道两旁的新店铺,就说:
“最近城中是开了不少新铺子,这甭管原因是啥,俺倒是觉得不坏,起码晚上啊,能有点人气。
“早约莫的时候,那还没到太阳下山,这边边起的,关门一个比一个快,给钱都留不住的呦,半夜走过来,胆子都给去一半儿。”
月没反应,齐平安倒是注意到这王铁竹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有意无意的瞄向月所戴的面具。
他知道这些平日里走货的,见多识广,对各地的情况都有知道不少,兴许能从对方口中了解一下关于面具方面的,正巧他也很是好奇。
“铁竹兄可是对面具感兴趣?”
王铁竹见齐平安点破,带着歉意的笑了笑:“也算不上感兴趣吧。
“”是以前还没开始走货的时候,跟着老家的大师傅学做过两年,没啥天赋,而且俺也不是那种能老实坐下来的人。”
“铁竹兄是涌泉那边儿的人?”
听齐平安这么说,铁竹苦笑两声:“不是,俺是衡天附近村里的,哪能是涌泉的啊,那地方不是一般人能混下去的。
“大兄弟是因为俺说学做过面具,才觉得俺是涌泉的吧。
“这也难怪,现在所能买到的面具基本都是涌泉出来的,但真说起来,衡天才是面具的发源地。”
“是这的样吗?”
王铁竹一脸的唏嘘:“涌泉现在技术最好的那批脸匠,最早都是衡天上年纪的老师傅们手把手教出来的。
“只可惜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有一次,大师傅心情好,和我们几个徒弟吃酒,我们好奇心也旺,就问大师傅为啥后来甩手不干了。
“大师傅说,不是不想干,是想干也干不了,这面具啊,是用一种叫皮幻树的树皮当底胚去雕制成的。
“当年树林子失火,一下都给烧光了,偏偏这皮幻树的长期极长,从苗子落地,到能取皮,少说也要三十来年。
“而且年份越长的,制出来的面具效果越好。
“衡天的几位大师傅出货,都是算准时间取的,既不会伤害树木本身,还能保证出品的质量。
“想想那时候也真是年轻,什么都敢说,就问大师傅皮幻树不是衡天山脉上独有的吗?
“大师傅说那都是重新种的。
“再问,那后来面具咋成涌泉那儿的了?
“大师傅就不说话了,只是摇着头叹气,一口一口的吃酒。”
齐平安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时,马蹄声从一旁传来。
王铁竹将剩下半碗凉茶一饮而尽,起身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同时招呼着二人也跟着一起过去。
齐平安和月将茶水饮尽,跟在王铁竹身后。
来到近前,齐平安看到马车上只有一人,是个上了年纪的驼背老伯。
老伯一身布衣洗的泛白,有着多处缝补过的痕迹,只是针线手艺很好,并不显得破旧。
“怎么是你?周大哥。”王铁竹有些意外:“我收到信儿的时候,还想着咱局子里又从哪找了个猛人,敢顶着雨期走山路往这边赶?
“怎么样,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儿吧?”
“踩到了个给泥叶子糊住的鬼头坑,没得啥。”姓周的老伯说话的时候上下看了看齐平安和月二人。
“是这两位想要走货?”
王铁竹上前拍了拍马脖子:“有信物,这两位是主顾,要人去,我这儿还有一车货。”
姓周的老伯从车上下来,问二人:“货都带了吧?”
齐平安点头,实际上他和月就是“货”。
老伯嗯了一声,也没多问:“我听你们二位的要求是直达衡天,不走间海中转。
“那就是半段林路,半段山路。
“头两天地湿走的慢,后面地干了能走快点。
“白天歇一次马,晚上歇一次人,约莫四天左右。
“路上要是没啥意外,最快第四天上午就能到,能接受不?”
“没问题。”齐平安答应。
碰头结束后,王铁竹从街道巷子里重新牵出两辆马车,将老伯的这辆带着货的交给等在巷子里的伙计。
四人启程,两辆马车,一辆坐人,一辆载货。
离开泊水,正式启程。
由于前半段走林路,走的人多,道也宽敞,加之不敢驾驶过快,王铁竹驱着马车和老伯两人并驾齐驱,路上时不时的唠些家常。
齐平安能感觉到王铁竹语气,中对这位老伯的尊敬。
客厢里,月身边聚集有轻微元气旋涡恢复实力,齐平安单手撑着头,望着窗外,听着两位车夫闲聊,山河绿景从眼中流过。
“李大哥,你不是休息了吗,咋又接着回来走货了?”
“在家闲着没事,攒些积蓄用来以后过日子。”
“哎?你家那小子不是给人聘走当掌笔了吗,那可算是个肥差,应该不缺钱才对啊。”王铁竹很是好奇。
“我身子骨硬,用不着他养老,他是他,我是我。”
王铁竹听老伯这么说,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两人共事多年,他可是清楚他这位大哥的脾气。
说什么就是什么,决定的事情谁劝都不好使,倔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