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过道里布满尸体,伤口血肉模糊,还涌着深红色的液体,而有些鲜血渗进木板里面,触目惊心。
踏过这些尸体,三个人跑到正在激战的甲板上,这里铜剑的锵鸣声不绝于耳,电光火石间谢沉檠手中的长剑又刺破几个飞身上来的黑衣人,蓝衣染血,阴森骇人。
乘着凛冽的江风,刺鼻的血腥味呛进嗓子,令人作呕。
她被扯地堪堪站稳脚步,仍不忘将弄苒护在身后。
可涌上来的人实在是太多,谢沉檠忙于迎战,几番过招中两人的手被震开,扶嬴与弄苒双双被甩落在围栏边,在跌出的一瞬间,她怀中的夕雾玉佩也掉出来被倒下的尸体掩埋。
身体痛如被肢解,她晃了晃昏胀的头,想回过神来。
“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弄苒忙爬到她身边焦急地询问。
她听到呼声,又摇了摇沉重的脑袋,待眩晕一过,瞬间想起什么般急忙在衣服里面摸索起来,可始终一无所获。
弄苒被她无来由的疯狂行径吓得急了,“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在找什么呀?姑娘!”
然而此刻的扶嬴耳中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双手沾满鲜血也不管不顾地找下去,急得眼睛发红。
黑暗中,一把匕首对准了她的胸膛,破风刺来,弄苒发现后在她身后大呼“姑娘!小心!”
她的神在霎那被唤了回来,惊恐抬头,混沌的瞳仁里映出闪着银光的刀尖。
千钧一发之际,谢沉檠用力抛出手中的剑,长剑瞬间如同闪电般径直劈向黑衣人的手臂。
剑身的光芒晃得她睁不开眼,只能将头躲向一侧,与此同时,耳边响起匕首落地声,接着是一声闷响。
缓缓睁开眼,眼前景象可怖得令她连连向后退去。
匕首和一只鲜血淋淋的断手就落在她的脚边,长剑已经深深钉进围栏里,而那个黑衣人此时正在地上怪异地扭曲着身体,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呻吟。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断手上掉下来的一枚戒指慢慢滚到她的手边,她被突然而来的冰凉吓得一惊,低头瞧了眼随即就将戒指扣在手中。
另一边,谢沉檠与急急赶来的驻路侍卫将剩下的黑衣人降住。
见局势稳定,他忙跑到扶嬴身边,跪下来扶住她的手臂。
他的长发有些散乱地披在肩头,朦胧的月色下棱角分明的脸庞写尽担忧。
“是否无恙?”他的语气很轻,生怕再吓到她。
她平复情绪,深深咽下一口气,声线有些颤抖“他们,是来杀我的?”
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的脸色阴沉下去,“是,他们上了船就找去你的房间,还好我赶到及时。”
闭眼,她用力吸了吸气,惨白的脸上笼罩着疲惫。
他疼惜地望着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收也不是,落也不是。
他的踌躇全部落在被侍卫护送出来的长亭眼中,长亭稍稍愣住,半晌才迎上来。
“扶嬴姑娘有没有受伤?”
扶嬴正被弄苒扶起,看起来似乎也并无大碍,长亭又转去谢沉檠面前。
“三哥哥可有碍?”
怎奈长亭眼波再怎么极尽温柔,他的心思也不能从扶嬴身上挪开。
“今日感谢大人救命之恩,来日一定相报,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她始终没有注意到他举在半空的手,被她一句累了就再也无法伸出的手。
“今天的确晚了,经此桓姑娘受了惊吓也该累了,舱里我刚刚已经命人收拾干净了,且去歇着吧。”长亭也走过来扶起她的手,与弄苒一同将她带走。
而他依旧站在原地,有些失落地望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紧锁双眉。突然一道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转身之际,几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经齐齐倒地吐血身亡。
一个侍卫上前来报“大人,这些人齿中藏毒,眼下都已经毒发身亡了。”
这些人都是死士,他也料到可能会这样,可当他的余光扫到黑衣人手上的戒指时,神色勃然大变,眸中如有火烧一般。
“将这些黑衣人的右手全部给我砍下来投到江里。”他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冷峻。
“大,大人的意思?”侍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全部,砍下来!”怒气如雷霆,在他周身升起凛冽的气场。
“是,属下就去办。”
薄雾消散,月光苍白无色,寒夜里,刀斩下血肉的声音豁然在耳。斩下的手抛在空中,宽扁的铜戒无力滑落,内圈深深刻着的朱雀图样在寒光中若隐若现。
“大人,发现断手上少了一枚铜戒。”一个侍卫走到他身边说。
“哪个?”依旧冷若冰霜的语气。
“好像是被大人斩下手的那个,哦,大人我们还发现了这个。”说着侍卫将一枚染血的玉佩交给他。
盯着手中玉佩,他阴沉的脸上开始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回首,是扶嬴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