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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 汉阳潜流二

所谓“斩将安心”,其实也就是斩杀降将以安圣心。自打姜弘立和金景瑞被扭送回国以来,这样的声音就一直没有断过。

“看来我没猜错,”李尔瞻捧起茶盏。“郑佥使果然是想重弹老调。”

“这两个祸害毕竟是在下带回王京的,”郑忠信点头道,“所以在下就想在辞朝回任之前再劝谏王上一次。”

郑忠信是现任的平安道满浦佥使,而满浦则是朝鲜与女真诸部交通、贸易的传统门户。今年三月,沈阳之围结束后不久,金突然派遣使节把一直押着不还的姜、金二人,以及愿意与朝鲜修好的国书送到了满浦。当地官府对此高度重视,立刻派遣佥使郑忠信将人和国书送往汉阳,郑忠信也不负众望,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就带着这两个人走完了满浦与汉阳之间的一千多里路。

“郑佥使既然知道这两个人是祸害,那为什么不在路上就把这两个人给杀了?”李尔瞻拿起盏盖,轻轻地撇开没有沉底的浮茶,淡淡地饮了一口。“非要把难题带回来,让朝议来给你擦屁股?”

郑忠信闻言凛然——李尔瞻的前半句是他在一次酒宴上的狂言!

“在下的话,李判书是听谁说的?”郑忠信竟然直接开口问了。

李尔瞻喝茶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曹无伤。”

“曹无伤是谁?”郑忠信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去问问太史公吧。”李尔瞻翻了个白眼,但郑忠信没有看见。

郑忠信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浮起了一抹受辱后的羞红。

“李判书也太过分了吧。”郑忠信含着羞愤望着李尔瞻。

“有吗?”李尔瞻平静地与李尔瞻对视。“当初郑佥使要是真能在路上把这两个人给杀了。今天也不必来我这儿受辱了。”

“那时候,在下还不知道这么许多事情。”郑忠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姜、金二人是叛国钦犯,应该迅速押送回京明正典刑才是。”

“郑佥使说的许多事情,是指什么事情啊?”李尔瞻直勾勾地盯着郑忠信。

“李判书非要在下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郑忠信皱眉。

“郑佥使不把话说明白,我又怎么知道郑佥使的真实来意呢?”李尔瞻轻轻地将盏盖放回到茶盏上的时候,也缓缓地收回了那股咄咄逼人的架势。“言出你嘴,飘进我耳。郑佥使大可放心,这里没有第三个人。”

“在下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一心为国而已。”郑忠信说道。

“为国和为己并不冲突。”李尔瞻耸耸肩,“还是把话摊开了说吧。我现在就想知道,朝野上下这么多人,郑佥使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来做这个奥援?”

“‘亟斩虏使,划奏天朝,则名义一正,而天心可回’,”郑忠信反问说。“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这些话应该也是李判书您自己说的吧?”

“我以前是说过这样的话,”李尔瞻轻笑一声。“所以呢?”

“所以在下希望李判书能够坚守初心,领袖朝议,劝谏王上,安定社稷。”郑忠信殷切地望着李尔瞻。

“郑佥使,”李尔瞻眼神平静,俨如无波古井。“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朝野上下这么多人,你偏偏想要引我来做这个奥援。”

“在下刚才说了.”

砰砰。

李尔瞻用指节重重地敲了敲茶几。“郑佥使!你要是实在听不懂我的话就请回去吧。”

“在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郑忠信解释说道:“李判书畅晓王意,权威无二,纵使郑领议也难有如此荣宠。有您领衔奥援,势必能劝得王上回心转意。”

“你给我戴高帽子也没用,”李尔瞻老而成精,对郑忠信拙劣的恭维无动于衷。“我也懒得跟你掰扯了,你直接告诉我,是谁让你来这儿找我的?”

郑忠信愣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

“柳希奋还是张晚?”李尔瞻追问道。

“.”郑忠信仍旧沉默。

李尔瞻耐心有限,只等了片刻,便摆出了送客的姿态。“郑佥使既然如此缄默不诚,那就请打道回府吧!”

“唉!”郑忠信叹了一口气。“是洛西公让在下过来找您的。”

“哼。果然是张晚。”李尔瞻又仰靠了回去,“除了我,他还想联系哪些人啊?”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郑忠信摇了摇仍旧低着的头。“洛西公只说想以在下辞朝北返为契机,在堂上劝谏王上迷途知返、斩将安心。洛西公一直很欣赏李判书的卓然风采,深知李判书虽然”郑忠信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跳过道:“.也是心系社稷之人,所以就让在下冒昧来访,请引奥援。”

“呵呵。”李尔瞻敏锐地察觉到了郑忠信流露出的真情。“那你是怎么想的?”

“在下当然也很倾慕”郑忠信又没能把话说完。

“说谎很难受吧,”李尔瞻骤然伸手,把住了郑忠信长袖下的拳头,“你的拳头都捏紧了。想揍我?”

“不敢!”郑忠信凛然一惊,但没敢抽回那只被把住的手。他缓缓松开拳头,微笑着望向李尔瞻:“在下只是害怕冒昧失礼,无功而返,所以有些紧张。”

“小子,”李尔瞻颇为恶趣味地捏了郑忠信一下才回身安坐。“你该不会不知道李恒福就是被我给撵出王京的吧?”

郑忠信完全没想到,李尔瞻竟会微笑着主动提起此事。他骤然瞪大眼睛,脸皮再一次涨红起来。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肯定还为这件事情记恨着我。所以,”李尔瞻姿态轻松,完全不像郑忠信那般全身紧绷。“我也很难信任你。”

“既然如此,”郑忠信倏地起身,但也不忘再给李尔瞻行礼。“那在下就告辞了!”

“你慌什么,茶还热着呢,”李尔瞻笑着道:“就这么倒了也怪可惜的,坐下继续喝吧。”

郑忠信有些糊涂了。他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着李尔瞻。李尔瞻也望着他,脸上还挂着那副讨人嫌的笑。

郑忠信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李判书这是要跟在下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