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考三日。
度日如年。
等最后一门选修课阵论考完,八成的童生是扶着墙走出来的。
还有开口骂人的,孟川就是其中一位。
“太变态了,”他忿忿道,“我又不是专门研究阵法的,即便是,也不可能把一生奉献给阵道,有这么玩儿的吗!”
听到孟川骂得走心,不像是假的,李敖暗暗松了口气。
之前高等阵法常识,他得了个零分,孟川踩了狗屎,答对了一道题。
“如今算是把分数拉回来了……”
也不能怪李敖小肚鸡肠。
他不仅是阵论的大先生,还是孟秋班的斋长。
“我甚至还因被误伤出了名,因为经常推荐三人行,我人缘也超好……”
林林总总加起来,李敖对年终评优,可是有着不小野心的。
“优势在我!”
暗暗给自己打了气,他也开始顺着孟川的话骂骂咧咧。
路过的贺博士,本来笑眯眯的。
被学子骂两句又怎么了嘛!
“学子越骂,不越证明我题出得好?”
但听到自己的阵论课大先生也在骂自己,贺博士脸色就不好看了。
沈青云本来还想提醒的,结果贺博士瞪了眼阻止,施施然走了过来。
他走得速度不快,沈青云看得揪心。
“要按这速度走过来,我家斋长估计就从警告变成留院察看了吧……”
你说救吧,李敖是咎由自取。
不救吧……
“不救的话,给我垫背的不就少了一位?”
而且还是斋长,兼阵论课的大先生!
“这在垫背界中,都属于优质资产啊……”
沈青云主意一定,喊道:“贺博士!”
贺博士脚下一停,无语看向沈青云,视线中满是无奈和……宠溺。
“行吧,看在沈同学的面子上……”
他心中这般想着,同时视线一转,看向李敖。
李敖没发现,还以为沈青云也要加入,登时喜道:“沈同学对贺博士也有意见?有意见你就说嘛……”
行吧。
沈青云叹道:“我对贺博士唯一的意见,就是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这算哪门子意见?
李敖一怔,还待打趣,沈青云微微转身换了个方向,道揖。
“贺博士。”
“唔,考得如何?”
“学子愚钝,只能说堪堪完成。”
“那也是不错了,”贺博士微微颔首,“阵法本就抽象,更何况阵论一课,只求你们能有自己的见解和思路,这便是阵论一课的核心……”
贺博士稍稍展开了半炷香,便在众学子的恭送下离去。
李敖全程硬得和僵尸似的。
“放心啦斋长,”沈青云安慰道,“贺博士平日挺和气的……”
正说着,有一位师兄跑来。
“李敖,孟秋班的斋长李敖在哪儿?”
李敖一愣,忙上前道揖。
“学长,学弟正是李敖,请问……”
“你们班的李监丞让我带你去一趟绳愆部!”
沈青云傻眼。
“贺博士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哪里是速度的事儿,”孟川忧心忡忡目送舍友被押赴……绳愆部,喃喃道,“这是报仇不过夜吧。”
老兄,看破不说破嘛。
沈青云摸摸鼻子:“总算考完了,还说晚上一起庆祝,这下可好……”
听到庆祝,孟川眼睛一亮。
“斋长若知道他的离去,破坏了我们的庆祝,估计也是死不瞑目啊沈同学。”
“那依孟同学的意思……”
“给他留一份便是。”
“主要是气氛……”
“他从绳愆部回来,也融不进我们的气氛啊。”
“说的也是哈,对了邪同学,要不你去请大师兄也来?”
“请他来作甚?”
“主要是气氛……”
……
应沈青云的邀请,大师兄断水流推着轮椅,来王者宿舍献了一曲动感的第四课。
就这,他还不敢让沈青云起身感谢,反倒提了一杯。
“沈同学,方才听庞博士说起,”断水流语气中满是感激,甚至还有一丝讨好,“跟十方会盟的合作才刚刚起步……”
十方会盟和他半块灵石的关系都没。
但跟庞涓合作换来的,是十方会盟对他提供曼雷灵珠。
而如今,禄大修刚刚成功渡劫,合作方十方会盟,就送上了第一批曼雷灵珠。
“大师兄实在是谢错了人,”沈青云笑道,“在我看来,庞副祭酒对大师兄相当关心,且付出甚多啊。”
断水流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庞博士自我入门时,就一直照顾我……”
他这一吐露心扉,庆祝大会也变了味道。
沈青云仨儿也不没打断,就着大师兄的故事下酒。
等断水流讲得泛起了泪儿,沈青云才感慨道:“我终于明白,大师兄一直以博士相称庞副祭酒了。”
“沈同学和我是一类人,”断水流这段时间也没少了解沈青云,“你为贺博士还是吴博士做的那些事,何尝不是一种铭记和感恩呢?”
“哈哈,”沈青云尬笑道,“大师兄言重,我没想那么多的。”
断水流不擅交际,小拍一记,效果还凑合,便见好就收,又说起了考试。
“我听说,今日阵论,考哭了不少?”
“可不……”孟川叹道,“甚至连我们的斋长……”
沈青云忙道:“没有没有,咱斋长只是被李监丞叫去……”
断水流道:“此事我早已知晓。”
什么什么你就知道什么了!
“之前有人来报,”断水流解释道,“有童生因考试不顺心,辱骂任课博士……”
孟川惊道:“不是,这就有结论了吗?”
“确实有些快,”邪少煌都吓了一跳,“处斩了吗?”
“不至于不至于,”沈青云绷了绷嘴,忙问道,“大师兄怎会知晓此事?”
“因为针对这种行为的惩罚,要分开执行,”断水流解释道,“一是绳愆部给处分,而是学子联合会要给出实践惩罚……看上去,这其中有冤情?”
你问就问,看我作甚?
见断水流盯着自己,邪少煌无语。
他心里也明白,断水流这是自觉送人情都有些自卑。
“唔……”他只能看向沈青云,“有,有……吧?”
这回你不叫我义父,怕是邪同学都不答应呢!
沈青云忙欢喜点头:“邪同学说有,那就有。”
“嗯,”断水流点点头,“绳愆部的决定,学子联合会推翻不了,不过这边的实践,倒可以操作一番。”
沈青云忙举杯:“太好了,多谢大师兄……孟同学,你,你做什么?”
孟川往地上倒了一线汾煌酒,哽咽道:“若是斋长知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吧。”
三人:“……”
一番觥筹交错,宿舍门又被敲响。
打开一瞧,熟人,邢兵布。
孟川打开门一瞬间,发现邢兵布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菜肴上,心中不免失笑。
“呀,大师兄也在,”邢兵布忙道揖,“却不知是否打扰……”
断水流都没空听这个,心里只有一句咆哮:“还好一早跳完了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