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太过冲动,又见不得岁岁竟然动了嫁给一个小小庶子的念头,一时昏了头,竟然与成砚合谋杀了那个小子。
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与女儿离了心就划不来了。
他总归是要造反的,一旦他成功,岁岁便是长公主,养个庶子做男宠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成砚三言两语就让他犯了糊涂呢?
罢了,他日成了大业,岁岁爱做什么便做什么,他再也不多掺手了。
成砚竟然敢让这样的女人给岁岁添堵,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成砚还不知道又被岳父狠狠记上一笔了,林若云的紧跟让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冷。
“陛下,今夜不如去昭阳殿吧,臣妾……”林若云脚底又些飘,今早偷听到的信息让她狂喜,陛下有意打压谢家,贩卖私盐可是大罪,谢氏遭殃,谢怀仪必定受到波及。待她与父亲商量一番,拉谢怀仪下马指日可待。
在她眼里,后位距她只有一步之遥。
一番话终于让成砚拿正眼去看林若云,他似笑非笑,眼底一片冰冷:“云儿,你忘了,朕最喜你懂分寸的模样。”
林若云惯会讨好成砚,一听便知今夜没戏,她见好就收,装着如受惊小鹿,泫然欲泣:“陛下恕罪,臣妾只是……只是太过想念陛下……”
成砚面上带笑,将人虚扶起来,柔声安慰:“朕近日繁忙,得空便去看你,今日中秋宴,朝臣都瞧着,朕少不得要给谢蕴几分面子。你身子弱,在昭阳殿定要好生照看自己,莫要让朕忧心。”
一番柔声宽慰,林若云面上柔情似水,心中却无比得意,谢怀仪占着皇后位子又如何?陛下心中有的终归是她!
想到此处,她心中就畅快。
……
怀仪是隔了两日再召见的柳宛,中秋宴时两人并未有过多的交流。
“三娘!”
柳宛刚踏进殿门,怀仪便朝她招了招手,先是同她说了会儿话,才拿着火漆封缄的信封递向柳宛,她的眼中满是郑重之色:“三娘,本宫想请你帮我把这封信送给兄长。”
柳宛听得心里一咯噔,原本略微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后背也隐隐发凉,什么信会轮到她去送?
“娘娘,臣妇夫君与将军有隔阂,臣妇的身份怕是不太适合去。”
“没关系,兄长不会在意的。”怀仪托着脸笑。“三娘不会让本宫失望的对吧?”
柳宛觉得后背更加凉,她斟酌着用词,面露犹疑之色:“可是……可是夫君……”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交代兄长做些事,本宫相信三娘,才会让你去做此事。若是担心陈轶会因此与你生气,三娘避开他便好。”
“臣妇……臣妇领旨。”
目送柳宛脸色复杂的离开。
“娘娘,如若陈夫人听从您的吩咐了呢?”
“为什么会?本宫与她才认识几日?陈轶可是她同床共枕的夫君,若是她当真听本宫的话,成砚是怎么放心放这样一个蠢货来本宫身边的?”
柳宛从椒房殿离开后,忍住腿软,一路赶回家中,这时丈夫应当还在宫中,自从她被召入椒房殿,夫君无力改变,便给她留了一个法子,她有什么消息可以尽快传入宫中。
陈轶得知消息,当即进了御书房,向皇帝表明情况。
成砚听了沉思片刻便道:“你先回去,朕会想办法尽快去你的府中。”
他从来不会小瞧怀仪,他的人盯着她,他身边也未尝没有她的眼睛。
陈府书房。
意料之中,密信上有火漆。
成砚取出匕首,刀刃锋利,他小心翼翼地将火漆与信封分离。
陈轶看得欲言又止,想要阻止又不能,急得心中发凉。
他仔细瞧过,皇后的火漆印章应该是特制,这么短的时间,他上哪儿去找出一模一样的火漆印章?若是谢家发现火漆不对,皇后迁怒他的夫人怎么办?
好不容易拆下火漆,抬眼便瞧见他的心腹重臣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朕有皇后的火漆印章,卿不必忧心。”
陈轶这才平静下来,心中感慨皇帝的缜密。
“陛下,信中写的什么?”
陈轶见成砚看着信纸一副沉思模样,不由开始好奇皇后让他夫人究竟送的什么信。
成砚不说话,只是将信纸递给陈轶。
待看清信中内容,陈轶又气又怒:“陛下,谢氏也太过胆大妄为了!”
贩卖私盐,那下一步是什么?打造兵器,收集粮草,然后集结兵力造反?
成砚倒还算平静,还有心思开了句玩笑:“他们一家人胆子都不小。”
陈轶根本笑不出来,他开始忧愁他的夫人怎么办?
若是送,他们一旦动作,夫人就会暴露,一进宫随时都有危险,不送就是正式与谢氏展开斗争。
“让你的夫人尽快送信。”成砚开始用新的火漆印章,看着重新上封的密信,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很多,其实从前他与岁岁关系很好。
成砚是先帝的大皇子,生母身份低微,不得先帝宠爱,又无母族庇佑,他过得很不好。
就连世家子都敢随意欺辱他。
他第一次见到岁岁是在一场宴会,身份尴尬,性子又冷,没有人愿意同他亲近。
而那个从北疆刚回来的小姑娘,牵着父亲的手,一身红裙让整个死气沉沉的宫廷都鲜活起来,她轻而易举获得所有人的宠爱,就连他那不苟言笑的父皇,抱着小姑娘都不肯撒手。
嚣张跋扈的世家子拿着小玩意儿小心翼翼地去讨好她。
他被隔在外面,看着她犹如众星拱月。
护国大将军的女儿,理应如此。
成砚从未想过能与这样娇贵的小姑娘产生联系,可她挥着鞭子帮他打跑了作弄他的世家子。
红衣似火,她如冬日阳光,强势闯进他的生命,照亮他的一生。
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为什么要爱上林廷之?
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
成砚情绪有些不对,陈轶喊了几声他都没反应。
好不容易回神,他揉了揉眉心:“丞相已经找过朕,那就依计截查官道。另外你带人去截了谢家这次最后的一批私盐。”
“陛下,难不成眼睁睁看着私盐通过漕运离开?”
“现下也只能这样了,皇后有意试探你的夫人,若是此番没能让她满意,她也能想出其它的法子。”他末了感慨加了一句。“前不久查抄了郑宏一家,正好抵了。”
他的岁岁,算计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