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目光有些幽怨,“那还不是怕你们怀疑是我杀了老爷,我未能给他生育一儿半女,眼下他又动了休妻的心思,在你们眼中,我岂非是最有动机杀害老爷的人?”
严清川和谢予安对视了一眼,两人没再继续问什么,随后离开了袁府。
回青天司的路上,谢予安笃定道:“苏梅这个女人一定还隐瞒着什么,人在思考的时候,大脑的不同区域会被激活,大脑活性会引发水平眼睛运动,左边负责语言和思考,右边负责空间、形象和资讯。
“刚刚我在问到她为何隐瞒和袁海争吵一事时,她原本平视的目光,突然转向了左边,然后再看向我,很大概率是她在用理性思考这个问题,在“想”一个答案出来,而非感性回忆。”
严清川驻足,谢予安不等她提问,主动解释道:“这个理论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总之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说罢,严清川果然没有要开口再问的意思,只说道:“我会派人调查苏梅并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谢予安点点头。
回到青天司后,恰好外出查访袁海人际关系和走访袁府到沉香阁那段路的人也回来了。
众人来到房间,进行案情汇报。
袁海,袁记钱庄老板,三十八岁,双亲早逝,因妻子苏梅无法生育,养有几房外室,常年流连青楼,与青妓叶荷往来甚密。
除去经营钱庄生意外,此人还私下放贷给贫苦百姓,小商小贩,从中收取高额利息,为人狭隘,性情暴躁,曾因借贷人未按时还款,多次派打手追债,最终造成一对夫妻自缢身亡,与京中多人结仇,人际关系恶劣。
谢予安“啧”了一声,“这下排查的难度就大了,先将与他关系不好的一干人等列出来,挨个走访吧。”
无人应声,一屋子的人都等待着严清川的指示。
严清川翻着上报来的册子道:“按她说的做。”
众人这才齐齐答道:“是。”
谢予安咧嘴一笑,开始梳理案情。
“死者袁海,于昨日清晨七点被人发现,地点是民安大道一侧小巷。死因是胸口被利刃刺中,失血过多而亡。
案发前夜死者曾与妻子苏梅发生争执,随后在七点到达沉香阁,期间一直和青楼女子叶荷呆在房间,未曾外出,于半夜十二点过离开,凌晨三点左右遇害。”
“这是目前已知线索整理出来的时间线,大家有没有什么疑问?”
众人摇摇头,皆表示明了。
谢予安又道:“接下来的侦察方向,其一是排查出具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的袁海仇家,其二,便是跟紧苏梅这条线。”
徐锦起身,他本就看不起谢予安不干不净的出身,眼下她这副发号施令的模样更是让他不爽,“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啊,你以为你谁啊你。”
谢予安冲他眨眨眼,抛去一个暧昧的笑容,“这你得问严大人,我可是她的人。”
徐锦浓眉紧皱,“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是严大人的人?”
严清川起身道:“好了,勿要闲聊,照她说的做便是。”
徐锦重重哼了一声,离开房间。
而后屋内众人各自散去,严清川将一串钥匙丢给谢予安,“我还有公事要办,你自行回府。”
谢予安识趣的没多问,接过钥匙后便和洛奕容时一起去吃晚饭了。
饭桌上,谢予安决定尽早挖出严清川身世,推进剧情,于是问道:“严大人为何一人独居?她家人呢?”
洛奕夹菜的动作一顿,面露踌躇,容时替她夹上一筷子菜,说道:“严大人双亲俱逝,严氏亲族也大多遭难去世了,是以严大人这些年来都是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谢予安假作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容时叹了一口气道:“七年前,京都发生过一件震惊天下的大案。”
“当年朝廷所纳税银一夜之间不翼而飞,户部尚书于牢中自缢,留书一封,言明税银失窃,乃自己所为,后幡然醒悟,以命谢罪。”
容时看向谢予安,缓缓道:“那户部尚书,便是严大人的父亲,因此一事,严府被抄家,男丁充军,女眷为奴,严夫人在事后大病一场,猝然长逝,多年下来,严氏一脉只余严大人一人了。”
谢予安放下筷子,正欲问严清川是如何从一介罪臣之后做上青天司少卿之位的呢。
还未开口,容时又道:“严大人身世坎坷,少时饱受艰辛,此事是严大人的禁忌,你切莫在她面前提及。”
洛奕也说道:“谢姑娘莫再追问这些陈年旧事了,过往俱矣,便让它过去吧。”
谢予安只得按捺下心中好奇,没再追问。
而后回到严府,谢予安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想到一朝穿书这件事还是觉得很奇妙,而当书中的主角鲜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这种奇妙的感觉又达到了顶峰。
容时和洛奕那番话还萦绕在心头,不得不说,她开始对严清川这个人的过往身世产生了好奇,这种好奇不仅仅是对一本没看到大结局的书产生的意难平,更多的是内心深处想要去探索去发现的欲望。
而这个探索的目标。
就是严清川。
谢予安翻平身子酝酿睡意,可脑子里却渐渐浮现出严清川的模样。
不苟言笑的、刻薄冷淡的、神情阴郁的,以及昨夜雾气氤氲下柔弱纤美的严大人。
她翻身坐起,套上外袍直奔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