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皇甫大人先看不下去了,他平日冷清的女儿这会儿正在那个庶民姑娘言语中暗藏的刺激下失了冷静,不止没看出对面那丫头是想要继续拖延时间,还越来越有些口不择言了,再说下去,怕是吃亏的还是她女儿。
于是,皇甫大人朝着皇帝躬身道:“陛下,既然这最后一个名额已经定了,时间已不早,不如到那水榭之上赏月,尚未献艺的才子们,交由瑞王殿下如何?”
皇帝看着场上的两名女子,正待回答,忽然瞥见两人身后一道由远而至的挺拔身影。目中闪过一丝好奇。
“好了,你们两个无需争执了,朕还是亲眼看看你大哥到底如何吧。”
金口一开,两人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地回头朝南看去,就见换了一身白衣的容夏步入园中,步履沉稳地走到秦诗身旁,对着北座一拜。
“陛下,学生秦容夏,方才离席,望陛下勿怪。”
“朕可没有责怪之意,而且你这妹妹教的甚好。秦容夏是么,你有何长才,让朕看看。”
秦诗眼中闪过喜色,容夏这任务算是完成了吗?但随即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心中难免紧张,但愿她“大哥”不会因此触怒龙颜。
皇上开了口,皇甫茹只能掩去怒容坐了下去,秦诗也对着北座一礼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和楚雪一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容夏。
“回陛下,学生本想默诗一首,现在却有十句话说与诸位一听。”
容夏的话让有些人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色来,十句话,不是能够展现才学的诗词,也不是能展现心境的画作,更不是那别出心裁的小故事,十句话能做什么?
伴着众人看好戏的表情,容夏眸色坚定,朗声道:
“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此十言,明君之为也!”
话音一落,场上众人脸色大变。楚雪暗暗拽住秦诗的衣角,低声道:“我们会不会就此GG了?”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十思》,正是唐朝第一直言之人魏征写于贞观十年左右,专门来谏唐太宗李世民的,居然被容夏同学搬来这里来了。
谏言这回事,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叶寻修长的指尖在手中的酒杯上轻轻摩擦着,一双青碧的眼眸在灯火和夜色映照下散着幽暗的光,微微侧目去看他父皇表面平静的面孔,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众人这会儿看着秦容夏的目光已经带了同情,个别还带着些许的敬佩,这哪里说给众人听的十句话,分明就是专门说给皇帝听的十句谏言,字字戳骨剜心,直言不讳!
“你叫秦容夏?”皇帝的声音很轻,很平静,但越是这样,越让众人心惊,圣上一怒,他们在座的又怎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