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想起什么,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指了指他腰间的玉佩,“你知道他为何要送你这块玉佩吗”
萧予安不答,她便自顾地说,“王字头上一点,是主,王字脚下一点。”
她淡声道“是路。”
“我家阿弟希望你,前路遂意,走得稳当。”
萧予安瞳孔猛地放大,他看着她渐远的身影,无措地呢喃她的名字。
十七将一切看在眼里,起身将一旁的伞递给他,他鲜少有如此冷淡的时候,他看向萧予安,“她本不用向任何人低头的。”
“我知道。”萧予安呢喃道,“她以后不会再跪我了。”
十七知道他妥协了,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妥协最容易,因为身不由己。
“十七”萧予安叫住他,“你以后还会在我身边嘛”
十七笑了笑,转身望向他,手叉在腰上,“我四年前第一次见先帝的时候,他就跟说我,我是太子手上一把刀,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刀刃磨锋利点。”
萧予安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相似一笑,十七又道“不过,我是要讨赏的人。”
他这一辈子也就求这一件事了,名正言顺的一件事,萧予安知道,他笑着应了声,“好”
十七摆了摆手,“行了,快进去吧,等会着凉了,许多事还要从长计议。”
萧予安脚步未动,又见十七猛地转过身来,“对了,公主殿下已经安排人将萧侯爷安置好了。”
萧予安今夜受的冲击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手上拿着十七那把打伞,却也不知道打开,茫然地站在雨里。
他回想起他这一生,发现真是荒唐,他尊敬的父亲,他敬爱的母亲,还有他珍重的朋友,都是假的,他以为他能担得起肩上的责任,能够保护他们,现在才发现,他才是那个被他们保护的好好的人。
若不是他,萧侯爷不会死,萧元君也不会死。
萧元君一直都知道,他活不久,不管因为什么他都必须死,因为天底下不能有两个太子殿下,他必须要给萧予安让路,让他堂堂正正坐上那个位置。
萧鼎,他的父亲亦是,他要成王,萧鼎的存在只会让他陷入为难,会有不断的争议,所以萧鼎干脆利用萧野的计谋,让自己干干净净地走。
他们瞒着他,都想干干净净地将他送上那个位置,可是没有人问他承不承受不了。
可无论如何,他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道,他心里有诸多遗憾,当下最难过的,是他的父亲。
他双膝一弯,重重跪了下去,朝着西边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雨水溅起的水花,最后都淹没在路上,顺流而下,一路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