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上轿子,赵宝干越想越觉着纳闷儿,这别的几位爷是每日都争破了头,想往圣上那儿讨点儿好,如今这冷面阎王白白得了这么大个好处,还这副做派?赵宝干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轿子外头的小内侍听了自个儿干爹叹气,忙钻了个头进来,脸上还是一副谄媚的笑:“干爹,遇着烦心事儿了?怎的叹起气来了?”
赵宝干被这浑小子吓了一跳,正愁没地儿撒火,他眉毛倒竖,死死拧了一把那浑小子的耳朵,嘴里骂咧:“臭小子,胆子大了啊,你爷爷都敢吓?”
可怜的小内监,只觉自己的耳朵都快给拧下来了,呦呦地直唤疼。
赵宝干回到宫里,赶紧去给圣上复命,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将方才那冷面阎王的一言一行告知了圣上,原以为圣上免不得要大发雷霆。
谁知圣上背着身,站在金丝楠木桌前许久,一言不发,一时之间整个空荡荡的大殿静得出奇。外头阳光正穿过明黄黄的窗纱透进来,是略显昏暗的,连带着人都站在昏暗里。
赵宝干真觉着今儿是撞了邪,这一位大爷一位小爷皆是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调子,冷汗也不知是冒了几层,又干了几层。
许久,圣上威严又略显得沧桑的声音传到赵宝干耳朵里,却说的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赵宝干听不大懂,却也只能听着。
“昨日宴上一曲琵琶,让朕忽得念起一位旧人,那人似也是弹得一手好琵琶。你知道她是谁吗?”
赵宝干摇了摇头,反应过来那主子背对着自己,哪里看得到自己摇头,于是掐起公鸭嗓子回道:“奴才……不知。”
那人又默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宝干闻着香炉里的龙涎香似是快烧尽了,身体微微动了动。
圣上却突然开口了:“那人……是他母亲。”语罢,摇了摇头。
“你退下罢,朕想一个人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