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所是传统的二层和式住宅,二楼是卧室、洗浴间和书房,一楼对着庭院的空间被开拓成了剑道馆那样的空旷地方,木制的地板被打磨的光滑极了,角落里有一张榻榻米,边上放着一个矮桌。
庭院里有假石和灌木,种的花也开了,不知名的蓝色花朵。月光如水,清辉映眼,白野镜看见的庭院颇有几分萧萧娑娑的冷硬感。
她盘腿坐了下来,竹剑架在腿上。
确认自己需要保护谁的白野镜每天都会锻炼一下自己,最开始即使没有记忆拿起竹剑时也有着微妙的熟悉感,肌肉记忆也在持续的锻炼中逐渐回忆起来——她以前最常用的武器应该是剑,手上虎口处有茧,不过应该也接触过其他的。
她现在没和人打过,但至少是在掉进下水道后能把自己送上去。而且闪避值也升上来很少因为霉运受伤了。
织田作之助头顶上的沙漏已经在底部铺了一层,而相遇已经半个月了,白野镜估算离沙漏需要倒置、也就是织田作之助的死亡日期还有大概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她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保护他。
这样的想法好像有点太傲慢了。
织田作之助是一个很好的人,沉稳又冷淡的处事风格总有种父性,或者是大家长的感觉。白野镜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养了孩子的都这样。
庭院很安静,她抬头看着深蓝夜幕上挂着的那一轮明月,看着看着觉得颈椎酸,就干脆地把竹剑放到一边枕着手躺了下来。
冰凉沁入皮肤,隔着一层衣服也让人打了个颤,白野镜睁着眼想自己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睡意渐渐涌上来,她迷迷糊糊中还想了一下在走廊上睡一晚凭自己的身体素质明天早上起来会不会感冒。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名为疲惫的藤蔓将她拉入最深处,意识挣扎着想要上浮,却始终无法看见光明。
记忆被压入不见天日的深海,久违的安静包围了她。
她一直在做梦,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灰蒙蒙的梦。
……
甜点店的老板要去看望朋友,于是白野镜有了一天的假期。
运气不好的最佳生活方式大概是缩在房间里闭门造车,但白野镜懒洋洋的过了半天,通关了三个游戏吃掉了五包薯片喝掉了两瓶可乐最后在去冰箱里拿存起来的最后一瓶柠檬酸奶时看着没啥东西的冰箱,一脸深沉的决定出去逛逛补充下食物。
这就是她出现在商场的原因。
白野镜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运气,因此她常背的网球包里有竹剑和未开刃的真剑。就等着如果遇上抢劫或者是什么毁尸灭迹现场时动手。
但她实在是难以相信自己不过是逛个商场,没有遇见踩踏事故、半路踩到油水滑倒和被狗追着咬这种不算大的事,却遇见了报社的罪犯?!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这里是商场五楼的一家大型火锅店,白野镜一边随时准备着应对热汤铺面、烤炉爆炸和天花板落下的突发情况一边咽着口水挑自己中意的食材,正兴高采烈的托着盘子准备去自己的座位上火锅店靠门的角落里就突然爆发了能刺破耳膜的尖叫。
“啊——!!!”在有人看见那边拿出来一把□□、掀开衣服后能看见身上绑着的炸弹后,原本就很热闹的火锅店更加热闹了起来——不过原本是享受美食的快乐和满足,现在则是看见危险的惊慌失措。
“砰!”男人眼里布满血丝,活像熬夜三天的夜猫子,精神状态很不对劲,他先是对着空旷的地方开了一枪,在店里安静下来后扯着嗓子开始嚎一些自己对社会对人性绝望因此决定去死,但必须有人和他一起下去这种毫无逻辑乱七八糟的话。
白野镜没仔细听,她和其他顾客一样安静如鸡地蹲了下来,实际上是眼神渴望的看着自己挑出来的喜欢的食物,哀怨又渴求,她虽然不擅长吃辣但吃火锅就是要辣啊!配着米饭也很好吃啊!特别是肉!横滨临海,海产品挺多的,大虾和螃蟹看着肉嫩得很!
火锅店外面已经有人发现这里的事并报了警,但男人堵在火锅店门口,手里有枪,身上是□□,一时间没人敢动,只能等着警察过来了。而里面一大群乖巧的像是扫·黄现场的顾客更是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传统比喻就是掉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也因此、“砰咚”一声响吓得一堆精神紧绷的倒霉鬼差点当场蹦起来尖叫。
倒霉鬼们和男人不约而同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了视线。
刚躲开突然掉下来的天花板的白野镜捂着差点闪了的腰一抬头就是各种各样的视线,她尽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冷淡,之前偷偷拿出来的竹剑一动不动地放在地上,伸手一抓就能拿到手里。
因为这个意外,男人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他喘着粗气举枪朝白野镜那边连开了三下。
“砰!”“砰!”“砰!”
因为担心自己的霉运牵连其他人而特意选择最角落的白野镜周围没什么人,也不用担心会被误伤,而她现在蹲在地上,明晃晃的靶子,已经有人尖叫了起来。
白野镜身体的条件反射快过脑子,还想着幸好周围没人,身体就自发的动起来往另一个空着的卡座一扑,然后顺手拎着竹剑扒着椅背对着男人就如同抛标枪一样掷了过去。
姿势、力度和角度都非常标准,Perfect!
与此同时她也直起身体踩过了几个桌子,大步飞跃,在男人被竹剑击中脑袋时已经跳到了店门口。随手拿过台上的钢制托盘就对着脸拍了上去。
男人倒地。
但危机并没有结束。“滴答”“滴答”……计时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野镜沉默地盯着男人身上被按下开关的□□的显示屏上不停闪烁的倒计时。
3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