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见乔贯伦真要走，也不强留，只叹道：“托老太太的福啊，今日能见到乔大人。我康大是粗人，不敢与您称兄道弟，但您下次再来苏州，一定要来家里坐坐，吃了饭再走！”

“一定，一定。”贯伦边说边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康大：“我知道你们讲礼数，不收我红包，但这个一定要收，我拜托康兄你逢年过节帮我母亲给康老太太烧点纸钱，奉点祭品。常帮她在坟前念叨念叨。”

康大见乔贯伦说得情真谊切，也算是他的一片孝心，只得收下：“好，我收着，我定跟老太太说说姨老太太的惦念。”

贯伦又递了张信纸给康大：“这上面是我们在京城的地址，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写封信来也可以。我们本是亲戚，只是多年没走动，但不能疏远了。”

康老板眼里有些湿润，忙接过来摩挲了两下，作了作揖。

贯伦又说道：“这次回去，家母定要细细问我姨母的事情，你且让我带上一件平日姨老太太常使的物件回去，好给她老人家做个念想。”

“不知乔大人要什么物件，老太太的东西都还留着呢。”

“梳子、绣绷、不值钱的首饰、衣物什么的。”

康老板想起自家老太太有把常年用的银梳子，忙冲着二楼唤道：“秀龙，秀龙，把你阿婆那把银梳子送下来！”

乔贯伦只觉得“秀龙”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只见那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拿着梳子走了出来，她冲贯伦礼貌地笑笑，递给了父亲。

康大将梳子双手递上：“这是老太太惯常用的，给姨太太留个念想！”乔贯伦正欲接过。这见那姑娘忙将梳子拿过：“等一等，乔伯伯！”只见她用一块随身的白手帕将那梳子包好，复递了过去。

贯伦又仔细打量这小姑娘，善解人意、眉眼聪慧、端庄秀丽，正是姑娘长身体的时候，身段已初具婀娜，俨然一位美少女的雏形。尤其是那笑模样，甜美又大方。

乔贯伦又寒暄几句，与张秘书出了康家皮匠铺，沿着梭子巷走到头，走到了车边。

张秘书拉开车门请贯伦入座。乔贯伦却停住了：“刚才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张秘书顿了顿回道：“好像叫秀龙。不像女孩子的名字，可能是叫秀荣吧？”

“康-秀-龙！”贯伦默念着。

张秘书突然想起来：“跟育秀女中那个上书少年名字很像！”

“喔，原来如此。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便来！”贯伦又返回了康家。

只见铺子内没人，贯伦径直走到了庭院，只见少女秀龙正在淘米、洗菜。

“您还没走啊，乔伯伯，留下吃饭吧！”秀龙见乔贯伦进来，忙停了下来，热情地问道。

贯伦笑着摆摆手：“小姑娘，你可是育秀中学的康秀龙？”

秀龙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你可是上书教育部长的康秀龙？”

秀龙羞涩地点点头。

“你是在中学墙上题写少年中国说的康秀龙？”

秀龙复点点头。

此时康大也出来了，看到乔贯伦又折回，刚想开口问他。只听乔贯伦大笑，说道：“康兄你好福气啊，竟生了这么个出色的姑娘。”

康大有些恍悟，局促地笑笑：“我就劝她不要在外闯祸，哪里还像个女孩子。”

贯伦笑着摇着头，仔细打量着秀龙，沉吟一番。秀龙无惊无宠，璨然一笑，对父亲说道：“阿爹请乔伯伯留下吃饭吧！”手上活计不停。

康大忙点头，要说话。贯伦却摆摆手神秘一笑：“饭是要吃的，不过意义不同，康兄可愿意应允我一事？”

“但说无妨，我一个粗人就怕没那能力，乔大人快进屋坐。”

两人相携入屋，一见着康大的内人，贯伦就拉着康大立于其内人一侧，他后退一步，冲两人作了作揖，康大夫妇楞了。

乔贯伦郑重其事道：“鄙人有一犬子，名唤笑风，字仲犀，家中排行老二，今年刚满十七，尚无婚配。我想自己执柯作伐，求爱女康秀龙与吾子乔笑风约定金石姻缘，盟定龙凤婚配！”

康大夫妇愕然……